擦肩而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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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男子街头斗殴至一人死亡, 是道德的沦陷还是情感的毁灭
饰说书人

说书人
十里桂月吊影从,八丈罥酒临高笑,六根灌进神仙水,四肢折断扶上墙。
这身酸臭飘的远,骋驮思绪一阵飞扬。摇头晃脑,火滚颈面,喉中结上下来去,连出数声嗝叫。离得人巷远了些,仗着低下地位,扑哧扑哧放了几声仰天笑,嘴里愈发胡言乱语:“我上回,说到哪了?噢,说到那伪君子——李修嫌,李修嫌什么个无欲正士,那些个龌龊的肮脏事,说出来,恨不得用禮泉洗两片耳朵,三天三夜也不定洗的干净。哼,什么安于天下,骗人,骗人的罢!”

乞丐
穿着一身粗布衣,蓬头垢面蜷在巷头巷尾里,人来人往都要踢上一两脚,说——乞丐嘛!欺负乞丐低声下气没脾气?偏他一双混沌的眼,隔着污垢看人世——皆是一片污糟糟,哪个笑话谁!
铜臭酸,金玉臭,满巷飘来酒肉香。数里也不见人声的巷子里,渐渐显现个黑人影,摇摇又晃晃,笑声要把天揭开,近来近来,哎呦,酒气熏天!
“哪里来的穷酸秀才?吃不到葡萄说起葡萄酸,也不怕把牙酸倒一片!没用的玩意儿,仗着喝了几两猫尿就不知所言,人家是伪君子,你是真小人,快从大爷的巷子里滚出去!”

说书人
哪出的声?
通红的眼如斗凶的牛,左右扫荡,才现出了地下虫团的个东西来。
“嗬,你的巷子?你的什么个巷子,人见人踩的话活儿。”
气趾高昂,活似天王,疯癫痴狂,善恶几辨。平日谦逊模样,十万八千取经去,一天一念的那李修嫌,此夜嫉成烈鬼,缠心头,导万念。凭的十分运气出人头地,怎的我仍孤身飘零,梅落岭深南。没来由地忿怨,欺他神坛不听凡尘事,诸事生休。
软的脚竟生风,两步做一迈,一迈两声呸。大口唾沫成径,到他跟前,向鬼神借了力的腿猛的一抬就冲着踹去。
“我真小人?破皮落寞户,下贱的狗东西,你知道个什么?!看我今天打死你!”
起了几丝风,剐不断蝉丝月。地上影也透狰狞,万物存两面。

乞丐
几口唾沫擦过面,又有两三脚凌空踹来,落在肩上小腹上,叫他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嘶——”
踉跄站起身,麻布粗衣裹着一身皮包骨,直指人口鼻,上下一打量,呦,原来是城东那个说书人,半斤八两!
“我呸,你也配!什么腌臜事情都敢在口里过,以为世道看的明?小心恶疾缠上身!诶呦,好笑!”
踢脚往他身上踹,四下一望,左手拿来竹木竿,右手捉来一块石,张牙舞爪砸过去。
“打你爷爷?我呸!你这么个玩意儿又高哪儿去?爷儿今天就是给你个教训!”

说书人
硬是挨了他几脚子,伸着长颈赤红着脸 冲他嚷嚷:“臭要饭的你还敢动手!看今天谁个软啪痿儿瞎逞能!”好一副天地无惧的模样,两手空空拟那开天辟地的大能,跺脚山河动荡,立手戳裂长空。
“有本事,你往这儿砸呀!”
两手往脑袋上直,带着生风的力道,继而两掌勾连比划成个大洞,“有本事,砸成这么个洞呀!”
激动兴处,两眼喷红光,酒恿怂胆,手作鹰爪,一只就要抓他握着石头疙瘩的手,一只就要去抓他的喉咙。嘴里嗬嗬嗬吐着怪笑,眉毛高立揉壑可埋万人,嘴角两钩挂耳垂,再打上一把阴森森的光,谁分得清是人是鬼?

乞丐
白天黑夜蜷在巷里,求人要来一口饭,同狗抢来一口水,身形瘦如柴。吃过睡,睡过吃,省来的力气总算有了用处,撇了那支杆,两手高举那块石,就要往人头顶砸去。
“好个张狂的嘴儿,以为你爷爷我不敢砸?这么个世道,谁还在意你这小人物?饿死的冻死的,不差你这一个砸死的!”
堪堪避开他向喉咙伸过来的手,一双眼睛瞪得圆,额上青筋根根暴起,使了狠劲往下落——砸死了没?

说书人
愤人怒起一戈,当真“咣当”应击而破,两管鼻腔突地冲上血气,身子发僵,如是冻了光阴梭。过了几个日子?状若火山欲喷,金乌落首大炽艳橙,泯住两颗眼珠子,抽筋般由缓过烈地搐动。就只剩下疼这么个字眼兜着圈转个不停。
“你!”
身子发软,腿也失了力。摇摇晃晃好一会才是不甘心地轰下冰凉的街道,喉咙蠕动发出沙哑短暂的低吼,被生生停切的话戛然于呛进血液的嘴,特殊腥甜尝着嗅着都是足以令人缄口。掉下悬崖的马在一步一步往上爬越,被血腥刺激回的丝毫理智,灰白的脸庞染尽浓红。无惧逐渐消退,惊恐映上眼帘,一只手扶着脑袋,一只手在眼前划拨,试图散去朦胧转黑的雾,声音因颤抖混成一根细线,又夹杂着咕噜咕噜的诡异。
“怎,怎么回事,救救我,救救我!!!”

乞丐
石起手落,只听两相“咣当”一声,就看见他直挺挺倒在地上,面色如青灰,血洞如斗大,咕嘟咕嘟似浓汤。鲜血的腥甜叫快意横生,连最后一点理智也吞没,一时间被世人捏圆搓扁的愤恨全都冲上大脑,两口唾沫呸过去,又和地上一泡血混在了一起。
“救你?踢我踹我的时候怎么没叫我救你?你们这群欺软怕硬的玩意儿!下地狱,下地狱叫阎王小鬼救你去!有本事化成鬼来找你爷爷我,我呸,你爷爷我还真不怕!”
口舌之能逞的欢,不忘多加几脚痛快,但见他手愣脚蹬,渐渐也没了一点生气,夜更加浓黑下来,被激起的愤恨在冷风里冻住,探人鼻息已无,自个儿手脚也发冷,往后退两步,嘴里直嚷,“娘咧!死了!死了!”随手把巷子里竖着的几根竹竿子往他身上掩,手上的血直往一身破烂的衣服上擦,人也似癫狂,又笑又哭:“自小便凄苦,流浪一千里,世人欺我乞丐身,笑我乞丐命,不知乞丐血气,送你见阎王,送你见阎王!”
夜色里一个黑人影,摇头又晃脑,扬长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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